六年来，霍利尔第一次站在安菲尔德的场边。这是一片让他魂牵梦绕并几乎献出生命的草皮。他曾在这里把利物浦“带进21世纪”，也曾把红军打造成欧洲三冠王。但周一默西郡的寒风，吹散了霍利尔回归能引发的热情，而零摄氏度以下的低温和0比3的比分，更把主客双方能为这名红军旧帅送去的快乐，压制到最低限度。
站在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英超江湖，面对着红军现在的“霍师傅”，法国人霍利尔亮起双眼，却不知说些什么。
安菲尔德如此
五年前伊斯坦布尔更衣室内。利物浦球员们正在为奇迹般逆转米兰而纵情欢乐。一个身影闪进房间，大伙儿都突然冷静下来。作为利物浦的客人和一年前卸任的红军主帅，霍利尔也赶到了土耳其。
“如果在我离世时要选择保留10个记忆，其中必有我走进伊斯坦布尔更衣室的时刻。”霍利尔内心珍视那个时刻。但当时红军将士面对他的突然来访都僵住了，一两个球员还显得“害羞”，不过片刻后，他们都过来拥抱他，还说，“老板，这是你的球队。”霍利尔其时没有去点算，那支赢得米兰的队伍中居然有十三四名球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当时他只是说，“去接受采访吧。”球员们却拉起家常：“不，就让他们等着。伊萨贝拉(霍利尔的妻子)最近可好？”
然而本周一的安菲尔德，可撩起霍利尔回忆的场景并不多。欧文、杰拉德、卡拉格、赫斯基、海皮亚、亨乔兹、哈曼、杜德克、墨菲……这些当年在霍利尔手下成长甚至成名的球员，没有一个在场。他们当中很多都成了红军历史的一部分，也成了霍利尔的记忆节点。而利物浦过去六年来更多变化中，法国人只是个远方的看客。
美国人收购、被赶走、再收购……利物浦登顶欧洲、冲击英超、从四强之列滑落……这还是六年前那支利物浦吗？“我真的无法回答，”霍利尔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不在这里好久了，明显六年来很多都变了，球队也已完全不同。”
虽对红军已感陌生，安菲尔德对他依然铭记。霍利尔和香克利、佩斯利、法甘、达格利什、贝尼特斯在横幅上站成一排，KOP看台这幅横幅的标语还写着：成功源于众父。赛前当霍利尔出现时，替补席后的红军球迷送出礼貌的掌声。比赛中维拉踢得很臭，招致主场球迷嘘声。当托雷斯因夫人临产缺席，杰拉德和卡拉格又都受伤时，主队只能为3球领先的比分高兴。只当比赛接近终局时，似乎乐无可乐的红军球迷才想起霍利尔，并轻轻呼呼他的名字，声浪汇聚起来传入法国人的耳中，后者扬起双臂，向看台送去谢意。
“毕竟，我没有加盟埃弗顿或曼联，不是吗？”现任维拉主帅说：“我感激他们歌唱我的名字，我实非容易动情，但那一刻我真的感动。如果让我选择0比3输给一支球队，我会选择利物浦。”
霍利尔的自我挑战
上周，霍利尔和前往维拉公园采访他的记者一起从训练场食堂走出来。经过桌式足球盘时，霍利尔神情一振叫住同伴，“一起玩两局如何？”比赛结果，主队取胜。霍利尔，就是如此好胜。
9年前，他在赶往基辅打欧战的前夜因心脏病倒下，如果病发时分再往后拖延些，他很可能倒在飞机上就此殒命。手术后仅5个月，他就不顾家人劝阻重回战壕。今年夏天，63岁的霍利尔原可以技术总监身份辅佐布兰克重建法国队，也可继续躺在利物浦和里昂时期的功劳簿上睡大觉。甚至他都为此拒绝费内巴切和沃尔夫斯堡的邀请，但在拒绝维拉前，维拉老板勒纳的求贤心切，打动了当时还在科西嘉度假的他。对于丈夫再次出山，妻子伊萨贝拉尽管明白事理依然非常愤怒，“她知道我好胜。”霍利尔说。
对于重回英超，霍利尔一度雄心勃勃。“我现在感觉比在里昂时要好。我可以感到和维拉、和保罗(俱乐部CEO)以及老板都能产生化学反应，老板很不错。弗格森说过，教练要挑的是主席，而不是俱乐部，确实如此，他在为俱乐部而活。我喜欢球迷，喜欢历史，这都是俱乐部获胜的动力，他们给了我创新的自由。”
带领维拉头几场，霍利尔还有联赛杯淘汰布莱克本，联赛赢狼队的佳绩，他也曾逼平切尔西和曼联，但执教至今11场联赛，霍利尔只取得2胜5负4平的成绩，还在联赛杯德比中被伯明翰淘汰出四强。周一输给利物浦后，维拉目前积分仅比降级区多2分，霍利尔承认球队目前士气低迷：“球队目前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提高，比如改变踢法和改进应对能力。当我们一球落后时，我们本应继续保持士气，但丢第一球后，我们就开始垮了。”
1998年时，利物浦虽因跟不上时代变化沦为中游，但依然有强大的青训储备和丰厚的豪门底蕴，这都帮霍利尔趁势而为。如果赶在曼城崛起前加盟维拉，霍利尔或可凭丰富经验，带维拉冲进前四。但在曼城和热刺纷纷对前四形成围捕之势时，维拉已在争四战中败退。霍利尔在奥尼尔中途下岗后临时接任，本身就少了一个夏窗的备战，他来得不是时候。
“霍师傅”需要创新“霍家拳”
十年间英超巨变。这十年，先是俄罗斯人把卢布坦克开进英国人的后花园，接着阿拉伯人又把石油航母停在北海。美国人带来的各式金融杠杆，撬动了球迷怨恨和球员周薪。自得其乐的世家遗风再难传承，苏利文和戈尔德就从伯明翰转到西汉姆——老板也兴跳槽。霍利尔离开英超前，萨维奇还是一名长发飘飘的中场杀人王，如今他依然长发飘飘，却是个频频在电台电视中露面的媒体人。
霍利尔或许已错过属于自己的最好时代。他因打法沉闷和执教红军后期的转会败笔，最终无缘在安菲尔德继续。但莫里尼奥的两个英超冠军拿得更为沉闷，而贝尼特斯夺得欧冠的骨架却完全由霍利尔一手打造。“我认为三冠王(2001年联盟杯、足总杯和联赛杯)成就比伊斯坦布尔奇迹更伟大，”卡拉格说，“伊斯坦布尔很难重演，但每年都有人赢得欧冠。”
不过在心中，霍利尔已做好重新应对挑战的准备。“我相信最顶级的球员有具备3P：激情(Passion)、成绩(Performance)和进步(Progress)。我知道维拉有一批优秀的年轻人。维拉还不是前四，而我就像跳上了一辆行进中的火车。在利物浦，我花了三年才更进一步。在足球界，你不可能制定长久规划。不过，打进欧冠一直是我们的目标。”
维拉目前距欧战还有大幅距离，霍利尔的改革力度也前所未有。此前对阵曼联，他竟让两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打理中场，其中班南是苏格兰21岁以下国脚，而作出英超处子秀的霍格对阵红魔前只有90分钟欧联杯经验，但两名新秀在大战中均表现不俗。维拉公园近年先后走出巴里、阿邦拉霍、阿什利·扬、米尔纳一批英格兰力量，提拔新人是霍利尔目前的工作重点。同时他大刀阔斧整饬军容，状态不继的卡鲁和爱尔兰都遭他猛批，他还勒令阿邦拉霍减肥。往昔，霍利尔为利物浦重新架构、提拔新进、灌注荣誉感并将之带进欧洲赛场。这些底牌，他必须在维拉公园再次亮出。
霍利尔的案头工作能力不输于贝尼特斯。现任维拉非执行董事克拉鲁克和霍利尔早有交往。几年前他请霍利尔罗列世界杯参赛球队纲要，当他在梅尔伍德的办公室找到后者时，发现霍利尔胳膊底下正夹着一堆稿纸，上面清晰标明各支球队的优缺点。“为了赢球，我总喜欢派两个前锋，”重回英超的霍利尔，还希望为自己树立漂亮足球的标志。但法国人得明白，如今摆两个前锋并不意味着就是攻势足球，联赛流行阵式业已从442过渡到4231再演变成433，352也有起头之势。显然，霍利尔任重道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