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尤文属于后者。死可以像里斯本竞技和皇马这两个比利牛斯兄弟似的颜面扫地遭人唾骂,也可以像尤文这样在掌声和同情之余的爱护中完成。
2005年,尤文首回合1比2输给后来夺冠的利物浦,卡纳瓦罗头球破门扳回一球时,人们都认为尤文会借主场之势狂扫,卡佩罗说,“进一球不着急,我们要有耐心”;2006年变本加厉,首回合0比2惨败给枪手,卡佩罗又说,“这回要一上来就有攻击性,甚至在通道内就要猛攻。”结果,这两场都是0比0结束,连像样的进攻和射门都看不到,阿尔卑嘘声骂声四起,意甲英超之差距清晰起来。人们才不在乎第一场缺了特雷泽盖,第二场缺了皮耶罗这些技术事实,人们要的是尊严,是百年豪门和意甲的面子,是一种可以鼓励人活下去、往前看的精神。
有讽刺意味,也可以说是庆幸,这个在卡佩罗和传统三巨头结合、轮廓上缔造出史上最强尤文之一时该有的精神,竟然拖慢历史步伐,在空前的丑闻打击后投胎于一个还显幼弱和稚嫩的球队。小孩有大气质,和巨人有颗小孩般脆弱的心———就像卡佩罗那两年和曼奇尼国米在欧战,对人们心灵的跌宕真是天壤之别。
我们可以像内德维德样泪流,但心中不会像他平生从未捧起冠军杯那样忧伤,我们能坚定、振奋地望向远方。《米兰体育报》的标题是“尤文拜拜,掌声欢送”,球迷在网上发帖,“如今我们也为失败的球队鼓掌,谁说意甲没有体育道德?”“尤文尽了全力,我们知足。现阶段切尔西不管有没有伤病,各方面都比尤文强,这是两个档次。为尤文的参与、斗争致谢!”
[对待比赛]尤文已经超额奉献
部分国米球迷不爽,指责尤文人现在也拿伤病说事,而当初曼奇尼球队被瓦伦淘汰也受伤病困扰、两回合还没输球,认为尤文只会给自己贴金。但尤文的阵容结构和国米彼时能比吗?尤文和切尔西的差距,是当时国米和瓦伦也具备的吗?如果有差距,那也是瓦伦跟国米差了一截。
那时国米和今天尤文的不同还在于,对待失败的态度。特雷泽盖说:“两回合,蓝军确实表现出比我们多了一些东西。”皮耶罗说:“我失望、我愤怒,可我们把所有能奉献的都拿出来了,不丢人。”拉涅利以意甲代表者身份发话:“切尔西又回到了那支我们熟悉的用钱建造起的战车!这是意甲俱乐部和英超的总体差距,现实如此。两年前,尤文发生了什么?切尔西在阿布到来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对小伙子们已经别无所求了,10人应战时还一度控制了局面,他们已经超常奉献。”
是的,尽管尤文重生后投入了一定规模的资金,留住五虎将并大批引入球员,工资年支出仅以500万差距落后两个米兰,这个数字足见俱乐部对球队构成的看重,可只有短短两年时间。第一年升级拿季军,第二年就要面对上届冠军杯的亚军,还伴着这么多伤病。如果有人该在这时为意甲扬眉吐气,也该是国米而不是尤文。
王者的建立需要过程,特别是在没有英超那种无底洞式资金、不能照搬拿来主义、自己重视青训力求自力更生的环境和思维下。
或许切利尼总结比赛时说得对,“我们一些人没有经验,一些人又为这种比赛等待煎熬了太久,心理难以控制,明年就会不同。”这话当然有为自己首回合造越位失败、本场又吃到红牌在全队2比1看到晋级希望拉响全面进攻号角时出场解释的成分,但说得在理。让从未见过大世面的莫利纳罗、马尔基西奥和被英超、德甲抛弃的梅尔贝里、萨利哈米季奇干掉巴拉克、兰帕德、德罗巴、特里,现在时机成熟吗?
法拉利总裁蒙特泽莫罗批评“我本想看到一个更强的尤文”,不符合现实。尤文前进的脚步够快了,佛罗伦萨也是欧洲注重计划、注重年轻人的代表,但普兰德利三年多了球队始终在欧战边缘晃悠,去年联盟杯四强今年冠军杯小组都没出线,相对于他们的“畏惧”和缓慢发展,尤文算是飞速了。
[肯定拉涅利]这一战为他正名
拉涅利也应该奖赏。10天来他本是亚平宁口水战的负面角色,他挑起狂人的敌性又攻击这是“国米风格”,还把严厉的裁判说成“中国人”,一反绅士常态,可这一场他就能为自己正名。
首先是精神层面,让所有球员不管主力还是替补,以正确的凶猛方式对待比赛诠释自我,开场20分钟和最后15分钟都掀起潮水攻势,一改里皮后时期(2004年两场皆负拉科出局)、卡佩罗连续两年冠军杯时尤文的软弱无能,将尤文俱乐部的抗争精髓发扬光大。这说明拉涅利符合尤文形象。其次是执教水平。西索科小脚趾骨折(手术结束休息3个月)、莱罗塔列和马尔基奥尼赛前受伤(这3人本该在本场首发打习惯的尤文442套路),连同德切利埃、扎内蒂、卡莫拉内西几个病号,尤文右路缺人中路厚度也不够,成型打法无法如意端出。
此时拉涅利在赛季第一场正式比赛中推出正宗的三前锋(此前对巴勒莫联赛乔文科曾以前腰身份首发),皮耶罗和亚昆塔在特雷泽盖两翼交替活动,皮耶罗后撤幅度更大有时兼顾前腰角色。战术变化立竿见影,亚昆塔接后场蒂亚戈长传空中和特雷泽盖完成一次精美的撞墙,亚昆塔右脚斜射破门。虽然上半场后25分钟三前锋阵型的弱点———中场失势暴露无遗,切尔西逐渐通过控制中场输送炮弹找到了扳平进球,但这和中场内德维德的过早退场有直接关系。
蒂亚戈、马尔基西奥和萨利三人,无一是标准的对抗型球员,前两者脚下活不错视野也都可以,可以让球队运转起来,但身体素质、抢断能力较差,不能阻击更强力更熟练的蓝军中场,丢球不可避免。西索科上周末出场只5分钟就重伤,中场灵魂、铁人内德维德曾多次成功客串中路,12分钟退场,这两个偶然因素似乎在冥冥中预示着:今年的冠军杯不属于尤文。
波尔森作为拦截型后腰,今年对乌迪内斯替补打进一球后表现极差,和队友缺乏共振,不用他也很正常。乔文科替补出场后频频制造威胁,造成点球的那次传中正是他突破赢来的任意球。
拉涅利全场唯一可引发争议的,是乔文科换下媒体认为最佳的亚昆塔,而不是换下很少见到人影的特雷泽盖,拉涅利解释:“亚昆塔太累了,他一周三赛。特雷泽盖是那种你看不到他他就能进球的,乔文科正好给他做球。”
拉涅利为这场重头战的准备已足够充分,无奈手中无人,梅尔贝里对德罗巴进第二球时的失位,也让人怀念首回合的莱罗塔列。拉涅利放话:“来年我们会再来,为了赢球我们必须引援强化自己。”明年的成败,将为拉涅利的执教生涯做最终评定:他是否配得上顶级豪门,是否只是个给别人做嫁衣裳的过渡者,像从前那样,像莫里尼奥说的那样“70来岁只拿几个无关紧要的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