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员到底什么时候出来训练？”上周四下午1点钟，和记者一起在皇马训练场边上整整等候了两个钟头的同行们，几乎隔5分钟就拉着场边的保安问一次，语气则慢慢地从询问变成追问再变成质问。可是，这些穿着绿色制服的保安们都是一脸无奈，因为他们得到的通知是上午11点训练，他们同样等待了两个小时了。

　　一些老资格的记者早早退到了球场边上的新闻发布厅。在新的皇马体育城里，新闻发布厅的一边是一长串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可以勉强看到几百米开外的球场草坪。但是，坐进开着暖气的发布厅，那种焦急等待的心情依然让人坐立不安。记者们习惯了等待球员的那种滋味，但是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经常发生。

　　根据训练城停车场管理员的描述，球员们的车，早在10点30分左右就已经陆续开了进来。这之后他们钻进了更衣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天的训练，最后到1点14分才正式开始，从11点到1点14分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更衣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记者了解到的消息，训练遭到耽搁，是因为球队的四位队长劳尔、萨尔加多、古蒂和卡西利亚斯，突然向主教练舒斯特尔提出了“聊一聊”的要求。这个活动并没有被列入当天的日程，完全是突然性的，因此当德国教头被劳尔叫住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很意外。球员们不仅叫住了舒斯特尔，而且还把总经理米贾托维奇和技术总监波图加尔也一并叫进了更衣室，这样规模的会议，在本赛季还是第一次发生。

　　会议的气氛从一开始就十分压抑，尤其对于舒斯特尔来说更是如此。事实上，球员们主动召集的这次会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与舒斯特尔“讲讲清楚”———就在前一天晚上被皇家联合淘汰出国王杯16强的那场比赛结束之后，舒斯特尔与他的助手马诺罗·鲁伊兹，居然没有和球员们有任何交流，比赛一结束，就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劳尔等人看来，主教练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不负责任。在国王杯的惨剧之后，更衣室正是需要重新鼓舞士气，一起抵抗外界压力并确定未来方向的时候，球员们就像迷途的羔羊，渴望牧羊人来为他们指路，但是在这个时候，舒斯特尔却选择了逃避，根本没有与球员们共同面对困难的意思。

　　球员主动要求主教练进行会议，这样的事情即便在整个西班牙足坛都并不常见，因为正常的程序应该是，教练找球员，而不是球员找教练。皇马这次非正常的会议，生动地暴露了整个更衣室对于舒斯特尔的不满，而当然这种不满并非仅仅是因为舒斯特尔在惨败之后当了缩头乌龟这一件事情所造成的。事实上，本赛季在皇马队中流露出来的星星点点的情绪，基本上都是对舒斯特尔不利的，小到拉莫斯私下里质疑舒斯特尔的战术，大到古蒂公开批评主帅“毫无控制力”。

　　爆发消极比赛，保守连败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背景，上周末与瓦拉多利德的比赛，皇马球员们在走上球场时的心态才如此令人质疑。早在这场比赛之前，外界就风传如果舒斯特尔无法拿下比赛，那么极有可能遭到就地解职，对主教练心存不满的球员们，很容易在球场上出工不出力，以消极的方式赶走主帅。而事实上，不仅是球员们的斗志成问题，舒斯特尔自己也在给自己挖掘坟墓。在这种危难的时刻，皇马需要的是大刀阔斧的进攻和进球，至少德国人在排兵布阵的时候应该更有进取精神，但是当11人名单公布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却只有“保守”二字。昔日的双前锋战术，被单前锋所取代，前锋线上只留下了一个劳尔。近日状态大红大紫的伊瓜因，被安排在了边路，尽管阿根廷人无数次表明，自己更喜欢也更适合的位置是中锋。

　　在可能关乎自己生死的大战面前，舒斯特尔胆怯了。当自己的球队在索利亚球场陷入被动的时候，他也只是站起身来，不断地用左手抹脸，甚至连叫喊球员保持队形的心情都没有了。当然，或许这也是因为主帅知道自己对球队已经失去了控制，叫喊指挥都已经没有用了。皇马摇摇晃晃地支撑住了上半场，虽然进攻上毫无建树，但至少没有被对手攻破球门。下半场刚刚开始3分钟，悬在德国人头顶上的那柄利剑，终于砍了下来。瓦拉多利德的右边前卫佩德罗·莱昂在右路高速带球之后骗过了上来封堵的海因策，在禁区前沿，莱昂将球拨给了中路的卡诺比奥，这位来自乌拉圭的中场球员在稍作调整之后一记左脚大力射门，皮球如炮弹一般直挂球门左上角。

　　卡诺比奥进球之后，皇马球员们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冷漠，他们似乎对这一幕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居然连起码的懊恼都没有写在脸上。这个时候，舒斯特尔应该用换人来改变局面了，但他却直到第63分钟，才实现了本队的第一次换人。从第48分钟失球到第63分钟换人，舒斯特有15分钟的换人时间来唤醒球员们的斗志，但是当这黄金般的15分钟过去之后，球员们的心也已经完全冷却。直到比赛的最后时刻，皇马才在仅存的荣誉感的带领下，展开了些许反击。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为时过晚，而且幸运女神不会一直眷顾这支病入膏肓的球队。

　　命运孤家寡人，随时下课

　　当第88分钟，海因策因为与裁判争执，而在几秒钟之内连续吃到两张黄牌之后，舒斯特尔清楚大势已去。在舒斯特尔的黑色11月里，海因策绝对是一个必须浓墨重彩的人物，因为正是他最近几周在防守上不断出现的严重失误，让皇马不断丢球。对阵瓦拉多利德的生死大战上，又是他主动申请来的红牌，断送了皇马最后一点扳平的希望。在这场比赛中，德国人连最后一项可以自保的纪录也被无情地打破：他的球队在近8个月来第一次在联赛中无法破门。

　　当主裁判吹响比赛结束哨声的时候，舒斯特尔低着头在数十个镜头的追逐下退场。走到更衣室通道前时，德国人突然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似乎在默默算着留给自己的时间。在迟到了13分钟后，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的舒斯特尔稍微镇定了一些：“我很平静。这场比赛我们缺少运气。但我相信我们有能力改变现在的困难局面。”德国人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气急败坏，而是相当平静地回答着迎面而来的问题，他并没有回避任何一个可能令他难堪的问题。在帅位已经摇摇欲坠的时候，舒斯特尔还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公众形象，但是问题在于，他那些展望未来的话到底还有多少底气？虽然主席卡尔德隆没有公开表态，但与瓦拉多利德的比赛未结束就提前离场已经足以表明主席的态度了———俱乐部高层已经开始寻找新的人选，舒斯特尔下课只是时间问题了。当然，舒斯特尔上赛季逆转夺取联赛冠军的经历，是卡尔德隆暂时还在犹豫是否换帅的原因，在缺兵少将、自己又被孤立的情况下，如今的舒斯特尔要想自救难上加难。

　　在与瓦拉多利德的比赛结束之后，米贾托维奇又一次走下了更衣室，与球员们进行交流，必须强调的是，总经理是一直等候在更衣室门口，看到舒斯特尔走出来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后，才转身进了更衣室，随即紧紧地关上了更衣室的大门……

　　在上周四那场让外界起疑心的训练之后，俱乐部安排伊瓜因参加例行新闻发布会。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伊瓜因开始背诵演讲词“一起都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现在比联赛领头羊只少了2分而已，还不是世界末日……”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正常。但就是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人选，皇马俱乐部也是几经考虑才决定的。由于预料到外界会不停追问球队内部情况，俱乐部新闻部门临时换人，原本是由古蒂和范德法特出席的新闻发布会，改由伊瓜因一人出席。阿根廷人刚刚在一场比赛中打进四球，这种救世主身份让外界不好对他进行逼问，而且伊瓜因和善的个性，也不容易受媒体的刺激而抖出猛料，于是，记者们只能在伊瓜因的套话面前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