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压水枪、催泪弹和防暴警察的盾牌中,河床结束了自己的豪门时代,凡事盛极而衰,本是自然规律,然而百年老店河床的倒掉,却冥冥中早有注定,也似乎是一股不可逆转的洪流。在阿根廷国内经济和足球大环境日益衰败的今天,河床降级就像一出注定要上演的悲剧,危机早已潜伏在各个角落。
铁腕政策捏碎了自己
悲剧的种子在六年前就已经埋下。解放者杯半决赛中折戟于圣保罗,图齐奥和阿梅利这对主力中后卫组合内讧,主教练阿斯特拉达无奈之下递交辞呈,从此河床开始了不断下滑的历程。继任者梅洛因为和主将加拉多之间的矛盾也负气走人,“球霸”加拉多赢得了和主教练之间的战争,梅洛辞职前的最后一击,是在训练场上让所有球员自由 “投票”,“支持我的人站向前一步”,只有一名球员向前走了一步,其他人都和加拉多站在一起……
俱乐部决定请回个性强硬的帕萨雷拉来改组球队。那时的河床拥有奥特加和加拉多等知名老将,同时还有刚崭露头角的前锋伊瓜因,国内联赛排名第三,解放者杯则在1/4决赛中被巴拉圭独立淘汰。帕萨雷拉的铁腕,超出俱乐部高层的预期,这位恐怕是阿根廷足球史上最强硬的主教练,为了和老将对抗,干脆排出一个全替补阵容征战联赛,这让奥特加和加拉多等老将不得不暂时离开球队,但随之而来的是球队一线阵容的满目疮痍。
2008年时执教河床的西蒙尼在不久前慨叹,“河床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有很大的责任。”西蒙尼说的是,2008年的秋季联赛夺冠后,河床在下半年的春季联赛中一度11轮不胜而垫底,而最终他们在三年联赛的平均单场积分中沦落降级区,和那一年春季联赛的糟糕表现有很大关系。但西蒙尼绝非罪臣,事实上在他接手球队时,河床已经沦丧,帕萨雷拉走人,留下的是一个残缺的主力阵容,秋季联赛夺冠已经是奇迹,随后的惨淡表现才是球队实力的真正体现。
债务的阶梯通向悬崖
混乱的转会,在国内赛场的紧张压力——短赛季只有19轮,要想夺冠,偶然性较高,这些都让传统豪门不得不短视,无法制订长远的发展计划。2009年,帕萨雷拉在主席大选的最后一刻奇迹般反败为胜,击败了多诺弗里奥(竞选主席)和弗朗西斯科利(总经理)组合,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当选河床新主席。但帕萨雷拉的上任无法改变俱乐部经营不善的糟糕状况,“凯撒”上任之初,河床负债已经高达1亿5000万比索,而目前他们的负债已经达到2亿8000万比索,约合4770万欧元。俱乐部发言人鲁佩尔在过去半年里不断强调,河床从未拖欠球员工资和奖金,但在关键赛事中的糟糕表现,已经说明了问题。
帕萨雷拉希望可以改变俱乐部的财政状况,但豪门的衰落是整个阿根廷足球的大势,事实上不只是河床,博卡和圣洛伦索这些传统豪门也都经营不善。作为阿根廷联赛历史上夺冠次数最多的三支球队,三大豪门过去10个赛季一共只拿到3项锦标,在洲际赛场更是全无威风,反倒让大学生队抢了风头。西班牙《国家报》评价,阿根廷足球进入了“民主化”时代,因为传统豪门都已经失去往日的统治,而以他们习惯性的经营方式,只能让自己的负债越累越高。
去年河床的足球市场开支增加38%,管理费开支增加55%,安全开支增加24%,但俱乐部的运营收入没有任何增加,每场比赛的门票收入也并不可观,这让俱乐部的经营更加举步维艰。更糟糕的是,降级将给他们带来更加灾难性的打击,首先俱乐部的电视转播费将大幅缩减,普通阿甲俱乐部每年电视转播费可达650万美金,河床和博卡最辉煌时每年能得到2000万,但在乙级联赛,至今仍未有一支球队的转播收入超过90万。票房收入也将大幅缩水,阿甲门票差不多为10美元一张,而乙级联赛的票价不过只有1美元。而河床在阿甲时的票房收入就已经有些惨淡,因为球场暴力泛滥,而河床的球迷以富人为主,他们更愿留在家里看电视直播,而不是去现场感受气氛。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折断
河床降级后,帕萨雷拉在接受ESPN电台采访时曾表示,乙级的经济大环境要比甲级更好,这显然只能是自欺欺人。很多河床球迷都将怒火发泄在帕萨雷拉身上,《奥莱》报的网络民意调查,超过50%的球迷都认为帕萨雷拉必须辞职。但帕萨雷拉坚信,自己的团队不应该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因为河床的悲剧不是一天造成的,如果这时候他离开俱乐部,不仅做了替罪羊,还将让河床万劫不复。
讨论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上,糟糕的经营让河床早已不是当年的“百万富翁”,在国家队本就罕见本土球员的大环境下,河床更是无法再为国家队输送国脚。为了得到来自巴拉圭的后卫罗曼,帕萨雷拉都不得不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而区区50万美金,河床都不能一次付清。留不住球星,自身的青训系统瘫痪,更让早年通过卖球星来维持经营的河床陷入困境,上赛季他们最大的一笔交易来自博纳诺特加盟马拉加,但其身价不过是450万欧元,这对于债台高筑的河床而言,只能是杯水车薪。而放眼世界足坛,曾有多少巨星来自河床的孕育。在最疯狂的时候,河床一个夏天通过输出球员就可进账近6000万欧元,相当于俱乐部年收入的3倍。然而随着经济滑坡,青训系统的瘫痪,再加上欧洲各大豪门均亲自在南美搭建青训营压低球员出口的价格,河床近10年来的球星输出收入逐年下降。这一球队经济来源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最终压垮了这支百年豪门。
帕萨雷拉唯一的救市策略是接受主教练洛佩斯的辞呈,让宣布退役的阿尔梅达带队,但唯有改变俱乐部糟糕的财政,才能彻底拯救球队。和阿迪达斯、巴西石油、特富龙的赞助合同都将在明年到期,谁又愿意和一支乙级球队签赞助,河床又何时能重返甲级赛场?“百万富翁”也突然看不到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