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蒙特大区和伦巴第大区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山脚下,躺着一个面积只有14.51平方公里、1541位固定居民的小镇,名叫阿格拉特·孔杜比亚,传说阿格拉特是古罗马帝国一位将军,这座城镇只是帝国一个交通驿站。上世纪初,一位老人从这里举家迁徙到法国,老人的孙子是半个世纪以来威名显赫的足球巨人——米歇尔·普拉蒂尼。
普拉蒂尼的祖父母、外祖父母4人全是意大利人,因阿格拉特行政上隶属皮埃蒙特区的诺瓦拉市,欧足联主席时至今日以诺瓦拉后裔自居。这一点让意大利人颇为自豪,甚至讹传他就生在阿格拉特,其实普拉蒂尼生在法国东北部小城热夫。
诺瓦拉升甲,最有力度的祝福莫过于普拉蒂尼的忆古思今。“非常高兴!我出生之后就再没见过诺瓦拉踢甲级。换句话说,我来到人间,他们就降级再没回来。”普拉蒂尼1955年生,诺瓦拉次年降入乙级,接着再降,去年升乙时已是33年未见乙级赛场,今年升甲则突破55年等待。
“我承诺,我会去诺瓦拉看比赛,他们回归对整个大区来说都是件幸事。我的祖父辈们如果在世,相信他们会很自豪……记得我在尤文时和诺瓦拉踢过比赛,那时两家俱乐部关系很棒,我还能叫出几个球员的名字。可惜今天的诺瓦拉,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一点不稀奇,第三支意甲升班马,在多数球迷眼中是个谜。和北方三强都德比
《米兰体育报》提出一个趣味问题,“我们究竟该把她视作皮埃蒙特区继尤文之后第二支甲级队,还是视为伦巴第区第三支球队 (前两支自然是米兰双雄)?无意冒犯诺瓦拉人,只是他们的地理位置诱发这个猜想。”
诺瓦拉距离米兰城区54.6公里,离圣西罗球场不到半小时车程,离马尔篷萨机场50.6公里,而距离皮埃蒙特首府都灵市区96.3公里,这也能理解为什么每天上百诺瓦拉人奔往米兰,或工作或探亲,他们更像米兰的卫星城。感觉像皮亚琴察,行政划分属于艾米利亚大区,可离米兰更近,人们生活习惯上把皮亚琴察看做米兰近郊。
42岁的皮埃蒙特区首席行政长官科塔是诺瓦拉人,他回答了这个问题,“诺瓦拉肯定是皮埃蒙特区第二支球队,要和尤文进行大区意甲德比。只不过,诺瓦拉是东皮埃蒙特的第一支球队。我还要澄清,诺瓦拉不是尤文的封地,虽说博尼佩尔蒂出生地巴伦哥和普拉蒂尼故乡都在诺瓦拉,他们有这个城市的血脉,可诺瓦拉球队就是诺瓦拉人的,跟尤文没关系。”
科塔回忆:“1976年球队主场正式命名为皮奥拉时,我父亲带我到现场看命名典礼。接着是黑暗年代,现在球队重见光明。我最喜欢的现役球员是10号马尔科·里戈尼,风格上接近皮耶罗。”
皮奥拉(1996年去世)是亚平宁家喻户晓的足球人,1938年世界冠军核心,蓝衫历史上最伟大射手,辉煌留在国米,1947-1954年他把晚年生涯留给诺瓦拉,打进86球,媒体都保存着1948年和米兰比赛时皮奥拉与米兰门将罗塞蒂的握手黑白照片。皮奥拉成为这支小球队自我宣传的代言人。
至于里戈尼,不是切沃那个里戈尼,他1997年加入尤文青训营,1999年在安切洛蒂手下获得一场甲级秀,飘忽于租借边缘,前年加盟诺瓦拉。两轮附加赛他都是关键先生,主场对雷吉纳第90分钟凌空抽射世界波破网,锁定2比2,助球队晋级(若输球将出局);主场2比0帕多瓦,他打进第二球当选全场最佳。意媒因其起动于左路套向中路认为他确实有皮耶罗的影子,不过已然30岁。
科塔是中左派的北方联盟政党成员,上周日他和该党领导人博西都到场为诺瓦拉助威,球迷都记得去年此时北方联盟和国家队嘴仗骂得不亦乐乎,里皮、德罗西都对该党为对手叫好的叛逆立场狂怒,可连同诺瓦拉市长在内,城市的高级政客都是北方联盟人,不知道新赛季还会爆发怎样的口水战。都灵市长法西诺已经坐不住了,率先从政治角度打起德比,“只要中左的人站稳脚跟,诺瓦拉就能升级了。”官高一级的科塔回敬,“升级,仅仅因为我是皮埃蒙特区的执政人。”磨坊到现代训练营
最近6年升级附加赛呈现出一个规律:乙级第三名都能成功晋级,从都灵(2年连续第二次被剥夺)开始,到莱切、利沃诺、去年的布雷西亚。得益于赛制:附加赛若都是平局,则第三名晋级,无需必胜,诺瓦拉淘汰雷吉纳正是如此,两回合总比分2比2,若按欧洲流行赛制,客场进球少也本该出局。
自1929年意甲改制、摈弃区域联赛改为全国一体的联赛后,诺瓦拉是第17支两年内完成从丙1到甲级连跳的球队,和刚结束赛季的切塞纳步伐一样,大家也容易想到紫百合、热那亚、那不勒斯等今日意甲骨干力量,都是这个模子。一只野鸭短期内变凤凰,共同点是俱乐部运营得当,且多有重组、换老板等幕后助推,诺瓦拉成功,将德萨尔沃家族和他们的本土理念推向一流舞台。
马西莫·德萨尔沃,俱乐部老板兼执行副主席兼执行董事(主席是阿克内洛,无实权),年仅34岁,意甲第二年轻的老板,年轻之最莫过于亚特兰大做塑料生意的小鲁杰里,1987年生人,21岁时从父亲手里接过位置。德萨尔沃家族从事医疗行业,在全国有9家诊所,员工3000人,2010年度营业额2.3亿欧元,诺瓦拉的圣高德乔诊所因设备先进、医疗水平高超而闻名全国。“我们的理念是以硬件为基础,先从基础设施方面强化,然后才到软件,这年头没有足够的设备什么都干不了。体育法则也变了,讲究基础条件上的盈利,我们也得适应新的思路。”
德萨尔沃家族2006年11月买下球队,第一件事就是修建现代化训练营,在17世纪遗留的一处古老磨坊工厂基础上加建餐厅、宾馆、办公室、健身房、草坪及各种相关体育化设施,缔造出今日的诺瓦雷诺基地,号称能和米兰内洛、阿皮亚诺基地比肩。2009年意大利U21国家队集训选择此处,境外一些滑雪国家队也选在这训练,因为靠近阿尔卑斯。“现今的训练设施是优化职业能力的先决条件,希望这里能成为外国各体育代表队来米兰、都灵比赛的中转训练站。”修建时,市长乔尔达诺还对德萨尔沃的非本地居民身份持质问态度,两人吵过,随着德萨尔沃拿到荣誉市民称号而冰释前嫌。
诺瓦拉球员对老板无不拍手称赞,“发薪太准时了,别说拖欠,都比你预想的要准时”,比起财政艰难的博洛尼亚、莱切等俱乐部,诺瓦拉更健康、和谐。球队年薪支出税前790万欧元,比上赛季意甲最低的切塞纳(830万)都少。关键在,诺瓦拉升甲后也没想大幅度扩军,建队思路为“零起点”、“本色”,升甲阵容比起前一年升乙的变化就不大,只多了两个主力后卫和中场,市场多用其他队合同到期球员。
德萨尔沃透露,巨变在2007/08赛季完成,引进19名新人,升乙赛季全年亏损150万欧元,而上赛季达到收支平衡,计划的场均观众5000人、套票销售2500张全部实现,两场附加赛主场1.1万座位客满,从中可见当地球迷对球队的热情恢复。另据《米兰体育报》报道,上赛季乙级球队官网流量最大的就是诺瓦拉,升级当天一度火爆到无法访问。
“谁说诺瓦拉是个冷漠的城市?只要有理想结果,激情便会体现。”德萨尔沃讲述从小是尤文球迷,对海瑟尔惨案和1996年尤文与博卡青年的丰田杯记忆犹新,“我儿时偶像是普拉蒂尼。听说他想来诺瓦拉看球,太好了,我已发出官方邀请,还未收到回复。此外我最崇拜里皮,他在米兰双雄多年统治下拿回了尤文的王权。”从米兰青训营挖人
德萨尔沃从基础设施起家的经营概念,类似贝卢斯科尼对米兰内洛的重修(学皇马),可管理上德萨尔沃与老贝的 “技术越位”大相径庭,“我的秘诀之一便是各安其道,只管俱乐部运作,技术范畴的事交给技术经理和教练,他们对市场、阵容享有神权。”
他用过两位体育部经理,负责重组的波尔格和连续升级的功臣圣西比莱,后者已跳槽到桑普,诺瓦拉则请来49岁的米兰青训营经理佩德尔佐利,此人曾在贝尼特斯执教利物浦时和西班牙人有过合作,今年成为米兰青训营高层洗牌的牺牲品。媒体透露,他必将带来几个米兰的青年军,默克尔、斯特拉瑟在列,还有米兰租借在佛贾的罗马尼奥利。佩德尔佐利已向高层提交了建队名单,还要收回租借到阿根廷的射手吉利奥蒂,去年夏天诺瓦拉为他花了80万欧元。
德萨尔沃感谢主赞助商、诺瓦拉人民银行10多年来对球队的扶持,该银行和第二赞助商德阿格斯蒂尼出版社保持了诺瓦拉的完美本土形象。人民银行在意大利有400多网点,执行董事安杰利斯介绍,“我们致力于打造球队的本土化,只引进本土的赞助商。没错,这里是全世界久负盛名的羊乳奶酪产地,米饭和羊乳奶酪是我们的特色餐饮,伊戈尔家族控制着全球37%的羊乳奶酪销售,还有化妆制品产商米拉托公司,他们都是球队赞助人。”
只靠奶酪、化妆产业、银行就能打通意甲乃至欧战?安杰利斯笑道:“可能不够。不过球队和我们这些品牌一起去意甲,总还会起到促进作用。诺瓦拉最近打甲级还在1950年代,那是二战后我国经济开始腾飞之时,依我看,我们这次升级,标志着意大利经济的又一次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