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看到这份编号为09索非亚508的机密文件,公众可能会习惯性地认定,内容不是涉及美军在伊拉克的暴行,便是在关塔那摩基地虐囚,抑或英格兰东安格利亚大学气候研究所教授们擅自更改数据,以证明人类活动影响全球变暖。事实上,这份外交机密文件,竟然披露出保加利亚空前的假球丑闻。让人们惊讶的是,几乎所有保加利亚联赛球队都被牵连其中。
东欧剧变拉开黑色序幕
2010年11月29日,因公布49万份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机密文件而被美国强烈抗议并制裁的维基解密网站,又公布了25万份美国驻外使馆发给国务卿的机密文件。12月30日,西班牙《国家报》率先曝光了美国驻保加利亚使馆外交官苏珊·萨顿发给国务院的机密文件,也就是这份可能给保加利亚国内足球以毁灭性打击的分析报告。虽然此前保加利亚足球深受黑社会操纵之苦的新闻不绝于耳,但能够被美国外交官作为机密情报上送给美国国务院、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美国司法部和美国驻欧盟大使馆分别备案,足以证明其影响力有多大。
事实上,早在2005年7月7日,美国驻保加利亚使馆就向国务院发密电,分析俄罗斯黑手党向保加利亚输出犯罪时,就提及了他们染指足球的情况,4年后的9月,美国驻保加利亚使馆外交官再度发出密电,标题为“俄罗斯人的联系”,详细阐述了俄国与保加利亚的政治联系,其中也提到了俄国黑社会对保国足球的影响。当时,拥有列夫斯基俱乐部的俄籍犹太人车尔尼就已被美国人提及。当然,最具爆炸性的情报还是2010年1月15日这份标题为“红牌亮给保加利亚足球”的密电。12月8日,法国《世界》报率先披露了前两份密电电文,3周后,西班牙《国家》报让全世界都大吃了一惊。
足球是“玫瑰王国”保加利亚的第一运动,但这里的足球从未摆脱过强权的干预和操纵。1989年东欧剧变后的20年,保加利亚的经济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东欧国家,仅比被内战摧毁的南斯拉夫略强。足球是保加利亚人民仅存的精神寄托之一,以至于1994年世界杯保加利亚队历史性杀入半决赛,都会被该国公民半开玩笑地誉为“保国20年来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在1989年前,保加利亚足球的两大豪门索非亚列夫斯基和中央陆军就分别被保加利亚安全局和国防军控制,瓦尔纳黑海舰队是海军势力范围,索非亚和普罗夫迪夫火车头则是铁路系统的球队。东欧剧变后,原本被政府和军队、秘密警察控制的球队被卖给了各色富豪,就此拉开保加利亚足球的“黑社会”时代。根据美国驻保使馆收集的情报,时至今日,保加利亚超级联赛几乎所有球会都被黑社会控制,一部分完全被黑社会财团拥有,另一部分也都生活在黑社会主导的假球阴影下,没一支干净。
美国驻保加利亚代理大使苏珊·萨顿同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保加利亚新总理博里索夫是狂热的球迷,他将可能改变目前的情况。至少,能让黑社会暂时收敛气焰。不过这位只当了一周大使的参赞 (新任大使詹姆斯·瓦里克一周后就到任),自己都没想到,会因为这份密电一夜成名。
污点名单囊括整个联赛
美国的机密文件开列了一份保加利亚足球黑名单:排名第一的图多尔·巴特科夫是保国第一豪门索非亚列夫斯基的台前负责人,但他事实上是球会俄国犹太大股东米哈伊·车尔尼的马前卒。车尔尼2000年就被保加利亚当局驱逐出境,但他仍然依靠巴特科夫实现对列夫斯基球队的全面控制。尽管巴特科夫多次公开否认自己与车尔尼的关系,并强调车尔尼是乌克兰人而不是媒体一直认定的俄罗斯国籍。服装集团TIM控制了瓦尔纳黑海俱乐部,绰号“富豪兄弟”的马利诺夫兄弟拥有斯拉夫人俱乐部,他们正因谋杀、诈骗、有组织犯罪受审。军火商尼古拉·吉戈夫拥有索非亚火车头俱乐部,而著名的洗钱犯和黑社会大佬格里沙·冈切夫,拥有洛维奇俱乐部。“骷髅”瓦西里·波日科夫则是索非亚中央陆军的前任金主,至于几乎成为黑社会球队招牌的普罗夫迪夫火车头俱乐部,正是犯罪集团VIS控制,球会过去3任主席都死于暗杀。2005年3月主席波波夫被刺杀,5个月后,伊列夫也被射杀,2007年5月,塔谢夫也倒在血泊中。
关于这些黑社会势力操纵比赛,洗钱和逃税以及非法赌博的质疑层出不穷,其中最突出的就是2009年9月的保国国家德比——列夫斯基对阵中央陆军。赛前,4名列夫斯基球员被塞入飞往莫斯科的班机,他们将转会到俄罗斯联赛冠军喀山红宝石。但很快列夫斯基主场0比2不敌中央陆军,4位被迫离开球队的球员那20万欧元的转会费,就成了众矢之的。人们发现,在列夫斯基主席巴特科夫宣布4名球员转会前,中央陆军赢球的赔率突然大幅度下降。大量现金加注,赌主场作战的列夫斯基输球,巴特科夫也赌自己的球队输球以偿还债务。此事保加利亚当局随后展开调查,但迟至今日仍没有任何进展。
不仅是假球黑哨,被黑社会控制的保加利亚足坛,与政府的直接对抗也日益激烈。首当其冲的就是逃税,2009年9月保加利亚财政部宣布8个保加利亚超级联赛球队合共逃税超过600万美元,而且还发现这些薪资合同中仅有170美元底薪的球员们,却享受着别墅跑车的糜烂生活。261名球员的收入报表开始被财政部追查,前中央陆军主席托莫夫就是在这次调查中落马,被控挪用俱乐部公款2800万美元。